第5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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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
一個年過完，霍橙學習起來更加心無旁騖，結果就是成績再創新高，而韓航緊隨其後一點也沒落下，高傑看著他兩簡直樂開了花。
但他兩自己進步的同時給別人帶來地壓力也是巨大的。周大強已經徹底沒了跟韓航爭得心思，他現在甚至開始期盼韓航跟霍橙能爭個頭破血流，自己好出口氣。
可惜事情發展並沒有朝他預想的方向走去，韓航跟霍橙關系很好，好到所有人看到都想感嘆一聲的程度。張濤提醒過韓航別太明顯，韓航反倒覺得，大大方方似乎更好一點。
一場倒春寒讓好不容易熱起來的天又倒回去，天一冷，霍橙就很容易生病，胃總是不舒服，跟以前的不良飲食可能也有關系，韓航只能小心對付。
“冷嗎？”臨下課時韓航問霍橙。
霍橙點點頭，從袖子裏伸出手指給他看，平時略微泛紅指甲的看著有些發紫，露出來的手指都在泛青，韓航眉頭緊皺，一下課便去給他接熱水，霍橙坐著難受出去打算透透氣。
高三課間，大部分人喜歡趴桌子上補覺，樓道裏再也沒有那麽多人，倒是很清靜。霍橙站在後門處看著樓底下發呆，突然聽到有人竊竊私語，他擡眼看過去。
是兩個不認識的女生在聊天，似乎跟他有關，因為目光頻頻看向他。霍橙抿了抿嘴唇，剛想回教室，肩膀上搭了一只手。
韓航站在他旁邊隔絕開兩人的目光，將水遞給他，“喝了舒服點。”
霍橙接過水仰頭喝了一口，又將杯子抱在懷裏站著發呆，耳垂被輕輕碰了一下。
“怎麽了？”韓航看他。
“下午吃什麽？”霍橙扭頭眨眨眼睛。
韓航沒忍住笑了笑，“這麽冷，我們回家煮火鍋怎麽樣？”
“你今天不回家了？”霍橙看他。
“嗯，昨天回去了。”
“哦。”霍橙臉微紅。
補課期間，走讀生的晚自習還是按冬季安排，第一節課下後便能回家了。
韓航帶著霍橙快速買完涮火鍋的食材，準備回去時一眼瞧見對面冒著熱氣的糖炒栗子，離這麽遠都能聞到甜味。
“等我一會兒。”韓航將袋子放在旁邊的石臺上，霍橙站在原地看著他快速過馬路，目測他再回來找自己繞路，於是拎著袋子到路邊路燈下等他。
這會兒天已經黑了，路上人也不算多，偶爾過路人會看他兩眼，霍橙有些不自在，又往前走幾步。
一陣吵鬧聲傳來，他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走到了一處麻將館門口，裏面嘈雜喧鬧，笑罵聲一片，還不時傳出幾句渾話。
霍橙往裏面看了一眼，裏面的人也瞧見他，忙湊旁邊低聲說著什麽，依稀蹦出個字眼，霍橙正想著要不要走近些聽聽，一只溫熱的手輕輕放在耳邊，隔絕了麻將館的聲音，將他的註意力轉移回來，“怎麽走到這了？”
“嗯。”
“袋子給我。”韓航拿過霍橙手裏的袋子，又將一包鼓鼓的糖炒栗子塞到霍橙手裏，霍橙低頭看了一眼手裏，又看了一眼剛跑過來的韓航，額前頭發被風吹散，顯得五官更立體，依舊是抵擋不住的帥氣，霍橙的眼裏再沒有其他。
“我們回家。”
“好。”
韓航洗菜時，霍橙拎著袋子站在旁邊陪他，給他剝一顆栗子，自己吃一顆。
熱乎乎的，又甜又糯。
火鍋一吃，連身上都暖和起來了。
暖氣停了好多天，這幾天一降溫家裏又冷了許多，吃完飯洗漱完韓航回房間時，霍橙已經鉆到被窩裏了，厚厚的蓋了一層，只露出來茸茸的腦袋。
韓航兩步走到床前踢掉拖鞋快速上床，將霍橙撲了個滿懷，鼻尖輕蹭鎖骨，重重親了一口才將人卷巴卷巴摟懷裏。
學業壓力大，韓航也不會周內再纏著霍橙做什麽。住在這兒的時候，基本到了晚上就是他靠著床頭，霍橙裹著被子靠他身上，時不時考他個單詞，問個公式。
睡前又會有一個溫柔旖旎沒有雜念地吻。
韓航幾乎將霍橙包圍在自己為他建立的避風港中，替他隔絕一切喧囂，而霍橙並未覺得有什麽問題，他只是感覺自己過了一段超級好的時光，自由有愛，哪怕學習很累，課業很重，依舊很快樂。
五一過後，韓航爺爺奶奶就不許他經常不回家了，韓航不想讓兩老人操心，又不想霍橙一個人回家，幹脆每天下課繞路先將霍橙送回去，自己再回家。
霍橙每次都勸他快點回去，自己不怕，但每次都被韓航駁回。
“回家也沒事。”韓航拉著人過馬路。
“我都走了多少年了。”霍橙無奈。
“嗯，我就想多跟你呆一會兒。”韓航悶聲說道。
霍橙不說話了。
兩人一路走到巷子口，霍橙才開口：“你不是說大學就能每天都在一起了嗎。”
“嗯。”韓航點頭。
“就剩二十多天了。”霍橙話語裏有一絲松快。
“嗯，也不用大學那麽遠，等畢業了就能在一起了。”韓航眼裏充滿希冀。
“所以不在這一時半會兒。”霍橙看他。
韓航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，“快回家，看你進門了我就走。”
霍橙點點頭，準備離開時又看了一眼韓航。
初夏時節，小巷中大樹葉子開始繁茂，路燈一照投下滿地陰影，上學期間九十點鐘的巷子，家家戶戶都關門閉戶，一眼望到頭的路上看不到一個人影。
韓航站在那裏，瘦高挺拔，昏暗的路燈都模糊不了他的模樣，光是看著，霍橙都有些壓不住心底地悸動，他鼓起勇氣上前，仰頭親了親他的唇角，低道一聲：“晚安。”
而後沒有猶豫轉身離開，直到進門時才敢看一眼還直直站在巷口的人。
離高考越近，學生們越是蠢蠢欲動。在最後沖刺關頭，不免回望走過的路，有遺憾有心酸有不舍有苦盡甘來的感動，所有滋味匯聚成海，在高考放假前的最後一節自習，徹底爆發。
整棟樓洋洋灑灑地飄落書本碎屑，有學生高亢的歌聲，怒喊聲，和久久回蕩在校園的笑聲，訴盡十年寒窗之苦。
教導主任帶著保衛科站在教學樓中間大喊停止，但被學生更高的聲音淹沒。
韓航同霍橙一道趴在欄桿處看著四處發洩情緒的學生，後排男生將窗臺上桌子上分不清名字的書本全搬到樓道上分發，而後撕碎扔向半空。
走廊裏不時能聽到用帶著真心的玩笑話表白，而後引來更高的歡呼聲，韓航扭頭看了一眼霍橙，光明正大地握住他的手。
霍橙臉瞬間變紅，但沒有掙脫，他兩的動作被張濤看在眼裏，張濤什麽都沒說，只沖他兩比了個大拇指，而後跟著賀朝陽們一起瘋。
等把教室收拾幹凈，高三學生正式畢業。韓航照舊送霍橙回家，到了巷子口霍橙準備說再見時，韓航拉著他徑直往家走，緊握著的掌心滾燙不已。
“韓航？”霍橙急急叫了一聲，正巧有鄰居出來，霍橙立馬住嘴，緊走幾步擋住兩人交握的手。好在天黑，鄰居只是看了一眼便關門出去。
“開門。”到了門口韓航示意霍橙。
進了家門只來得及將書包扔下，韓航就拽著他進了房間將門甩上，兩個月僅有的可數的幾次親熱，每次都是淺嘗為止，韓航覺得自己快瘋了。
“你不回家了？”霍橙才問完嘴巴便被堵住。
“明天放假。”韓航在脫衣服的間隙言簡意賅說道，很快霍橙便沒有心思再想其他。
除了第一天的放縱，其餘幾天，韓航再沒有過分行為。
霍橙家裏只有他一個人，韓航奶奶便叫他這幾天來家裏吃飯。霍橙每天早上起來看完書，韓航就來接他去家裏，吃完飯兩人一塊看書，到了晚上韓航再把霍橙送回去，一日不落。
“應該不會有問題了。”韓航又一次將沈季發來的試卷做完後說道。
“嗯。”霍橙跟著點頭，“照常發揮就行。”
“後天就考了，緊張嗎？”韓航笑著看霍橙。
霍橙搖搖頭，他真的不緊張。
“我有點緊張。”韓航難得看著有些不安。
“緊張什麽？”霍橙問道。
韓航手指蹭過他的臉頰，耳朵，一直到下頜，而後搖搖頭，“考試的時候我爸媽會來，你要不要見見他們？”
霍橙楞了一下搖搖頭，“時間不合適。”
“那就等考完，一起吃飯。”韓航又說。
“一定要吃嗎？”霍橙有些糾結，韓航計劃的是大學畢業以後告訴家裏，他怕現在被看出來帶來不必要的麻煩。
“嗯，因為念大學後大概率會經常見面了。”韓航想了想。
“哦。”霍橙扣扣手指。
晚上照常是韓航送霍橙回去，韓航爺爺奶奶想讓霍橙留下，霍橙怕跟韓航父母碰個正著，找了個回家收拾東西的理由拒絕了。
“明天我不過去了。”路上霍橙告訴韓航。
韓航低笑一聲，“這麽害怕嗎？”
霍橙被拆穿後臉一紅，“沒有……”
“嗯，明天中午我來找你，一起吃飯。”韓航沒有勉強他。
“我自己能吃。”霍橙拒絕。
“嗯，我自己吃不了。”韓航點點頭。
第二天韓航將一模一樣的文具準備了一份帶給霍橙，“今天都裝好，明天出門時我再提醒你一回。”
“嗯。”霍橙當著他的面將身份證和準考證放進去。
“要不我給你拿著吧，我總怕你丟。”韓航操心的不行。
霍橙抿嘴一笑，“我有那麽不靠譜嗎？”
“不是。”韓航嘖了一聲，總覺得有些不安心。
霍橙拉住他的手，“今天晚上我早點睡，明天早上早餐我也不亂吃，咱們校門口見，一塊兒進考場，可以嗎？”
“嗯。”韓航將人拉到身邊抱住，“晚上窗戶關好，被子蓋好，明早上我打電話叫你起床，你不來我就不進考場。”
“好。”霍橙答應。
也不用韓航叫，霍橙說著不緊張，還是比平時早醒了半小時，他坐著緩了一會兒，起床洗漱，按平常吃得早餐給自己準備好，而後坐在桌前又翻了會兒錯題本。
韓航的電話過來時，霍橙已經收拾妥當了。
“時間還早，考點就在咱們學校，不著急出門，把袋子裏的東西再檢查一遍。還有我給你帶了水，你別另外拿了。”韓航一項一項叮囑，霍橙一步一步按他說的做。
“穿件外套，早上挺涼的，穿好就可以出門了。”韓航最後叮囑完才掛斷電話。
“現在都這麽會關心人了，女朋友啊？什麽時候帶給我見見。”韓航媽媽笑著替他理理帽子。
“不是，是霍橙。”韓航搖頭。
“好的跟親兄弟似的，你等會兒就能見到了。”韓嘯見狀吐槽了一句。
韓航笑了笑沒說話。
“行了，走吧。”
三人一道出門，韓航家離學校稍微遠些，等到了時校門口人頭攢動。韓航往四周看了一眼，沒看到霍橙，電話也打不通，應該是出門沒拿手機，韓航深呼吸一口氣繼續在人群中尋找。
“韓航？”找尋間隙突然有人出聲。
韓航一扭頭，任依依笑著沖他招手。
韓航點點頭，“你看見霍橙了嗎？”
“沒有啊，他還沒來嗎？”任依依笑著走到跟前，又跟韓航爸媽打了個招呼，“叔叔阿姨好。”
韓航媽媽看了一眼任依依又看了一眼自家兒子，心裏了然，這姑娘是喜歡自己兒子吧。
長得倒是挺好看，也有禮貌，看韓航的態度也不像討厭人家，幹脆拉著她開始說話。
韓航看了一眼時間，壓下心底的緊張，打算先站在這，免得兩人互相找更找不到。這時候個子高模樣好的好處就出來了，霍橙走到學校附近幾乎是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他。
霍橙擠過人潮快要到跟前時，看到跟韓航一家人站在一起的任依依。不得不說，這樣看起來協調多了。韓航爸媽跟韓航一樣，一眼看著就不是本地人，氣勢很足，光是往那一站就引得路人頻頻回頭，更別說一旁還站著韓航。
韓航媽媽很年輕漂亮，說話時神情都很溫柔，她似乎挺喜歡任依依，臉上一直帶著溫和的笑。
霍橙捏著文具袋突然糾結該不該上前。
也不用他糾結，他剛走近些韓航就發現他了，擠過人群走到他跟前，“找我了嗎？怪我忘記告訴你見面地點了。”
霍橙搖搖頭，“人太多了，我走得慢。”
“嗯，我檢查一下。”韓航將他手裏的文具袋拿過來，確保該在的都在，這才松口氣，“走吧，我們去那邊。”
韓航拉著他的手腕，越過人群一路走到他爸媽跟前，霍橙有些拘束地打了個招呼。
“霍橙你來了。”一旁任依依笑著跟霍橙打招呼，霍橙點點頭。
韓嘯一眼就對上了霍橙的臉，關於他的處境多少也從韓航那了解了一些，於是稍微將臉上的嚴肅收了些，擺了一個稱得上是溫和的表情對霍橙點點頭，“好好考，別緊張。”
霍橙點點頭，“好。”
韓航媽媽凝眉看了一會兒霍橙，霍橙察覺到她的目光，掌心悄悄沁出汗來，他正想要不先進考場算了，韓航媽媽突然拉過他的手，“這孩子看著真招人疼，是吧老韓？”
霍橙驀然擡頭看她，又看了一眼臉上有隱隱笑意的韓航，臉不可抑制開始變紅。
韓航看霍橙有些不知所措，開口替他解圍，“好了，我們進考場了。”
說罷看向還站在旁邊笑的僵硬的任依依，“時間還早，我倆先去趟洗手間。”
“好。”任依依有些勉強回道。
“去吧，別緊張。”韓航媽媽叮囑完才將人放開。
一直到考場附近，霍橙還有些沒回神，韓航將人拉到旁邊，也不管後面人的目光，“怎麽了？”
“沒事。”霍橙搖搖頭，而後沖他一笑，“加油。”
韓航跟著笑起來，“加油。”
第一門語文沒有懸念，霍橙說的對，只要正常發揮就行，出了考場兩人都留意了一下對方的反應，而後默契的沒討論成績。
霍橙本想自己回家，結果被韓航媽媽拉住執意讓他去家裏吃飯午休，下午再跟韓航一起去考場。
韓嘯對於老婆的意見一向沒有異議，韓航挑挑眉不說話，霍橙猶豫了一下只好答應。
下午考數學，兩人回家吃完飯，又挑重點看了幾道題便睡了。韓航媽媽本想讓他兩一人一個房間，韓航不肯，說句話的功夫，兩人已經躺床上睡著了。
韓航的手還搭在霍橙腰上，韓航媽媽看了一眼搖搖頭悄悄合上門。
數學是他兩的強項，誰也沒緊張。高傑站在校門口，看到學生過來就給加油鼓氣，看到霍橙後反倒沒詞兒了，半天沒能說出來一句話。
“高老師放心吧。”韓航替霍橙開口。
霍橙跟著點頭，“嗯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高傑拍拍韓航的胳膊，看著霍橙充滿信心的模樣有些心酸。
煎熬等了兩小時，看到兩人有說有笑從校門口出來時，高傑險先沒落淚。
“考完就別想了，趕緊回家去吧，好好準備明天的考試。”高傑一個勁兒的叮囑，一直把兩人送到車上。
韓嘯執意帶兩人去外面吃飯，特地找了小縣城最好的飯店犒勞兩人，叮囑了幾回少油少鹽，食材要新鮮。一頓飯吃完又開車將霍橙送到路口處。
“不早了，等會兒下車直接回家知道了嗎？”韓航低聲囑咐霍橙。
“嗯。”霍橙點點頭。
“還是我跟你回去吧。”韓航有些放心不下。
“不用。”霍橙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前排的韓航父母，而後悄悄沖韓航搖頭。
韓航只好作罷。
下車跟幾人告別後，等車走遠了，霍橙才轉身往家走，過了路口還沒轉進去，迎面走來個熟人。
霍橙本想低頭走過去，孰料卻被叫住。
“一起坐會兒吧。”任依依平靜說完，直等著霍橙點頭。
“好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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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年過完，霍橙學習起來更加心無旁騖，結果就是成績再創新高，而韓航緊隨其後一點也沒落下，高傑看著他兩簡直樂開了花。
但他兩自己進步的同時給別人帶來地壓力也是巨大的。周大強已經徹底沒了跟韓航爭得心思，他現在甚至開始期盼韓航跟霍橙能爭個頭破血流，自己好出口氣。
可惜事情發展並沒有朝他預想的方向走去，韓航跟霍橙關系很好，好到所有人看到都想感嘆一聲的程度。張濤提醒過韓航別太明顯，韓航反倒覺得，大大方方似乎更好一點。
一場倒春寒讓好不容易熱起來的天又倒回去，天一冷，霍橙就很容易生病，胃總是不舒服，跟以前的不良飲食可能也有關系，韓航只能小心對付。
“冷嗎？”臨下課時韓航問霍橙。
霍橙點點頭，從袖子裏伸出手指給他看，平時略微泛紅指甲的看著有些發紫，露出來的手指都在泛青，韓航眉頭緊皺，一下課便去給他接熱水，霍橙坐著難受出去打算透透氣。
高三課間，大部分人喜歡趴桌子上補覺，樓道裏再也沒有那麽多人，倒是很清靜。霍橙站在後門處看著樓底下發呆，突然聽到有人竊竊私語，他擡眼看過去。
是兩個不認識的女生在聊天，似乎跟他有關，因為目光頻頻看向他。霍橙抿了抿嘴唇，剛想回教室，肩膀上搭了一只手。
韓航站在他旁邊隔絕開兩人的目光，將水遞給他，“喝了舒服點。”
霍橙接過水仰頭喝了一口，又將杯子抱在懷裏站著發呆，耳垂被輕輕碰了一下。
“怎麽了？”韓航看他。
“下午吃什麽？”霍橙扭頭眨眨眼睛。
韓航沒忍住笑了笑，“這麽冷，我們回家煮火鍋怎麽樣？”
“你今天不回家了？”霍橙看他。
“嗯，昨天回去了。”
“哦。”霍橙臉微紅。
補課期間，走讀生的晚自習還是按冬季安排，第一節課下後便能回家了。
韓航帶著霍橙快速買完涮火鍋的食材，準備回去時一眼瞧見對面冒著熱氣的糖炒栗子，離這麽遠都能聞到甜味。
“等我一會兒。”韓航將袋子放在旁邊的石臺上，霍橙站在原地看著他快速過馬路，目測他再回來找自己繞路，於是拎著袋子到路邊路燈下等他。
這會兒天已經黑了，路上人也不算多，偶爾過路人會看他兩眼，霍橙有些不自在，又往前走幾步。
一陣吵鬧聲傳來，他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走到了一處麻將館門口，裏面嘈雜喧鬧，笑罵聲一片，還不時傳出幾句渾話。
霍橙往裏面看了一眼，裏面的人也瞧見他，忙湊旁邊低聲說著什麽，依稀蹦出個字眼，霍橙正想著要不要走近些聽聽，一只溫熱的手輕輕放在耳邊，隔絕了麻將館的聲音，將他的註意力轉移回來，“怎麽走到這了？”
“嗯。”
“袋子給我。”韓航拿過霍橙手裏的袋子，又將一包鼓鼓的糖炒栗子塞到霍橙手裏，霍橙低頭看了一眼手裏，又看了一眼剛跑過來的韓航，額前頭發被風吹散，顯得五官更立體，依舊是抵擋不住的帥氣，霍橙的眼裏再沒有其他。
“我們回家。”
“好。”
韓航洗菜時，霍橙拎著袋子站在旁邊陪他，給他剝一顆栗子，自己吃一顆。
熱乎乎的，又甜又糯。
火鍋一吃，連身上都暖和起來了。
暖氣停了好多天，這幾天一降溫家裏又冷了許多，吃完飯洗漱完韓航回房間時，霍橙已經鉆到被窩裏了，厚厚的蓋了一層，只露出來茸茸的腦袋。
韓航兩步走到床前踢掉拖鞋快速上床，將霍橙撲了個滿懷，鼻尖輕蹭鎖骨，重重親了一口才將人卷巴卷巴摟懷裏。
學業壓力大，韓航也不會周內再纏著霍橙做什麽。住在這兒的時候，基本到了晚上就是他靠著床頭，霍橙裹著被子靠他身上，時不時考他個單詞，問個公式。
睡前又會有一個溫柔旖旎沒有雜念地吻。
韓航幾乎將霍橙包圍在自己為他建立的避風港中，替他隔絕一切喧囂，而霍橙並未覺得有什麽問題，他只是感覺自己過了一段超級好的時光，自由有愛，哪怕學習很累，課業很重，依舊很快樂。
五一過後，韓航爺爺奶奶就不許他經常不回家了，韓航不想讓兩老人操心，又不想霍橙一個人回家，幹脆每天下課繞路先將霍橙送回去，自己再回家。
霍橙每次都勸他快點回去，自己不怕，但每次都被韓航駁回。
“回家也沒事。”韓航拉著人過馬路。
“我都走了多少年了。”霍橙無奈。
“嗯，我就想多跟你呆一會兒。”韓航悶聲說道。
霍橙不說話了。
兩人一路走到巷子口，霍橙才開口：“你不是說大學就能每天都在一起了嗎。”
“嗯。”韓航點頭。
“就剩二十多天了。”霍橙話語裏有一絲松快。
“嗯，也不用大學那麽遠，等畢業了就能在一起了。”韓航眼裏充滿希冀。
“所以不在這一時半會兒。”霍橙看他。
韓航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，“快回家，看你進門了我就走。”
霍橙點點頭，準備離開時又看了一眼韓航。
初夏時節，小巷中大樹葉子開始繁茂，路燈一照投下滿地陰影，上學期間九十點鐘的巷子，家家戶戶都關門閉戶，一眼望到頭的路上看不到一個人影。
韓航站在那裏，瘦高挺拔，昏暗的路燈都模糊不了他的模樣，光是看著，霍橙都有些壓不住心底地悸動，他鼓起勇氣上前，仰頭親了親他的唇角，低道一聲：“晚安。”
而後沒有猶豫轉身離開，直到進門時才敢看一眼還直直站在巷口的人。
離高考越近，學生們越是蠢蠢欲動。在最後沖刺關頭，不免回望走過的路，有遺憾有心酸有不舍有苦盡甘來的感動，所有滋味匯聚成海，在高考放假前的最後一節自習，徹底爆發。
整棟樓洋洋灑灑地飄落書本碎屑，有學生高亢的歌聲，怒喊聲，和久久回蕩在校園的笑聲，訴盡十年寒窗之苦。
教導主任帶著保衛科站在教學樓中間大喊停止，但被學生更高的聲音淹沒。
韓航同霍橙一道趴在欄桿處看著四處發洩情緒的學生，後排男生將窗臺上桌子上分不清名字的書本全搬到樓道上分發，而後撕碎扔向半空。
走廊裏不時能聽到用帶著真心的玩笑話表白，而後引來更高的歡呼聲，韓航扭頭看了一眼霍橙，光明正大地握住他的手。
霍橙臉瞬間變紅，但沒有掙脫，他兩的動作被張濤看在眼裏，張濤什麽都沒說，只沖他兩比了個大拇指，而後跟著賀朝陽們一起瘋。
等把教室收拾幹凈，高三學生正式畢業。韓航照舊送霍橙回家，到了巷子口霍橙準備說再見時，韓航拉著他徑直往家走，緊握著的掌心滾燙不已。
“韓航？”霍橙急急叫了一聲，正巧有鄰居出來，霍橙立馬住嘴，緊走幾步擋住兩人交握的手。好在天黑，鄰居只是看了一眼便關門出去。
“開門。”到了門口韓航示意霍橙。
進了家門只來得及將書包扔下，韓航就拽著他進了房間將門甩上，兩個月僅有的可數的幾次親熱，每次都是淺嘗為止，韓航覺得自己快瘋了。
“你不回家了？”霍橙才問完嘴巴便被堵住。
“明天放假。”韓航在脫衣服的間隙言簡意賅說道，很快霍橙便沒有心思再想其他。
除了第一天的放縱，其餘幾天，韓航再沒有過分行為。
霍橙家裏只有他一個人，韓航奶奶便叫他這幾天來家裏吃飯。霍橙每天早上起來看完書，韓航就來接他去家裏，吃完飯兩人一塊看書，到了晚上韓航再把霍橙送回去，一日不落。
“應該不會有問題了。”韓航又一次將沈季發來的試卷做完後說道。
“嗯。”霍橙跟著點頭，“照常發揮就行。”
“後天就考了，緊張嗎？”韓航笑著看霍橙。
霍橙搖搖頭，他真的不緊張。
“我有點緊張。”韓航難得看著有些不安。
“緊張什麽？”霍橙問道。
韓航手指蹭過他的臉頰，耳朵，一直到下頜，而後搖搖頭，“考試的時候我爸媽會來，你要不要見見他們？”
霍橙楞了一下搖搖頭，“時間不合適。”
“那就等考完，一起吃飯。”韓航又說。
“一定要吃嗎？”霍橙有些糾結，韓航計劃的是大學畢業以後告訴家裏，他怕現在被看出來帶來不必要的麻煩。
“嗯，因為念大學後大概率會經常見面了。”韓航想了想。
“哦。”霍橙扣扣手指。
晚上照常是韓航送霍橙回去，韓航爺爺奶奶想讓霍橙留下，霍橙怕跟韓航父母碰個正著，找了個回家收拾東西的理由拒絕了。
“明天我不過去了。”路上霍橙告訴韓航。
韓航低笑一聲，“這麽害怕嗎？”
霍橙被拆穿後臉一紅，“沒有……”
“嗯，明天中午我來找你，一起吃飯。”韓航沒有勉強他。
“我自己能吃。”霍橙拒絕。
“嗯，我自己吃不了。”韓航點點頭。
第二天韓航將一模一樣的文具準備了一份帶給霍橙，“今天都裝好，明天出門時我再提醒你一回。”
“嗯。”霍橙當著他的面將身份證和準考證放進去。
“要不我給你拿著吧，我總怕你丟。”韓航操心的不行。
霍橙抿嘴一笑，“我有那麽不靠譜嗎？”
“不是。”韓航嘖了一聲，總覺得有些不安心。
霍橙拉住他的手，“今天晚上我早點睡，明天早上早餐我也不亂吃，咱們校門口見，一塊兒進考場，可以嗎？”
“嗯。”韓航將人拉到身邊抱住，“晚上窗戶關好，被子蓋好，明早上我打電話叫你起床，你不來我就不進考場。”
“好。”霍橙答應。
也不用韓航叫，霍橙說著不緊張，還是比平時早醒了半小時，他坐著緩了一會兒，起床洗漱，按平常吃得早餐給自己準備好，而後坐在桌前又翻了會兒錯題本。
韓航的電話過來時，霍橙已經收拾妥當了。
“時間還早，考點就在咱們學校，不著急出門，把袋子裏的東西再檢查一遍。還有我給你帶了水，你別另外拿了。”韓航一項一項叮囑，霍橙一步一步按他說的做。
“穿件外套，早上挺涼的，穿好就可以出門了。”韓航最後叮囑完才掛斷電話。
“現在都這麽會關心人了，女朋友啊？什麽時候帶給我見見。”韓航媽媽笑著替他理理帽子。
“不是，是霍橙。”韓航搖頭。
“好的跟親兄弟似的，你等會兒就能見到了。”韓嘯見狀吐槽了一句。
韓航笑了笑沒說話。
“行了，走吧。”
三人一道出門，韓航家離學校稍微遠些，等到了時校門口人頭攢動。韓航往四周看了一眼，沒看到霍橙，電話也打不通，應該是出門沒拿手機，韓航深呼吸一口氣繼續在人群中尋找。
“韓航？”找尋間隙突然有人出聲。
韓航一扭頭，任依依笑著沖他招手。
韓航點點頭，“你看見霍橙了嗎？”
“沒有啊，他還沒來嗎？”任依依笑著走到跟前，又跟韓航爸媽打了個招呼，“叔叔阿姨好。”
韓航媽媽看了一眼任依依又看了一眼自家兒子，心裏了然，這姑娘是喜歡自己兒子吧。
長得倒是挺好看，也有禮貌，看韓航的態度也不像討厭人家，幹脆拉著她開始說話。
韓航看了一眼時間，壓下心底的緊張，打算先站在這，免得兩人互相找更找不到。這時候個子高模樣好的好處就出來了，霍橙走到學校附近幾乎是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他。
霍橙擠過人潮快要到跟前時，看到跟韓航一家人站在一起的任依依。不得不說，這樣看起來協調多了。韓航爸媽跟韓航一樣，一眼看著就不是本地人，氣勢很足，光是往那一站就引得路人頻頻回頭，更別說一旁還站著韓航。
韓航媽媽很年輕漂亮，說話時神情都很溫柔，她似乎挺喜歡任依依，臉上一直帶著溫和的笑。
霍橙捏著文具袋突然糾結該不該上前。
也不用他糾結，他剛走近些韓航就發現他了，擠過人群走到他跟前，“找我了嗎？怪我忘記告訴你見面地點了。”
霍橙搖搖頭，“人太多了，我走得慢。”
“嗯，我檢查一下。”韓航將他手裏的文具袋拿過來，確保該在的都在，這才松口氣，“走吧，我們去那邊。”
韓航拉著他的手腕，越過人群一路走到他爸媽跟前，霍橙有些拘束地打了個招呼。
“霍橙你來了。”一旁任依依笑著跟霍橙打招呼，霍橙點點頭。
韓嘯一眼就對上了霍橙的臉，關於他的處境多少也從韓航那了解了一些，於是稍微將臉上的嚴肅收了些，擺了一個稱得上是溫和的表情對霍橙點點頭，“好好考，別緊張。”
霍橙點點頭，“好。”
韓航媽媽凝眉看了一會兒霍橙，霍橙察覺到她的目光，掌心悄悄沁出汗來，他正想要不先進考場算了，韓航媽媽突然拉過他的手，“這孩子看著真招人疼，是吧老韓？”
霍橙驀然擡頭看她，又看了一眼臉上有隱隱笑意的韓航，臉不可抑制開始變紅。
韓航看霍橙有些不知所措，開口替他解圍，“好了，我們進考場了。”
說罷看向還站在旁邊笑的僵硬的任依依，“時間還早，我倆先去趟洗手間。”
“好。”任依依有些勉強回道。
“去吧，別緊張。”韓航媽媽叮囑完才將人放開。
一直到考場附近，霍橙還有些沒回神，韓航將人拉到旁邊，也不管後面人的目光，“怎麽了？”
“沒事。”霍橙搖搖頭，而後沖他一笑，“加油。”
韓航跟著笑起來，“加油。”
第一門語文沒有懸念，霍橙說的對，只要正常發揮就行，出了考場兩人都留意了一下對方的反應，而後默契的沒討論成績。
霍橙本想自己回家，結果被韓航媽媽拉住執意讓他去家裏吃飯午休，下午再跟韓航一起去考場。
韓嘯對於老婆的意見一向沒有異議，韓航挑挑眉不說話，霍橙猶豫了一下只好答應。
下午考數學，兩人回家吃完飯，又挑重點看了幾道題便睡了。韓航媽媽本想讓他兩一人一個房間，韓航不肯，說句話的功夫，兩人已經躺床上睡著了。
韓航的手還搭在霍橙腰上，韓航媽媽看了一眼搖搖頭悄悄合上門。
數學是他兩的強項，誰也沒緊張。高傑站在校門口，看到學生過來就給加油鼓氣，看到霍橙後反倒沒詞兒了，半天沒能說出來一句話。
“高老師放心吧。”韓航替霍橙開口。
霍橙跟著點頭，“嗯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高傑拍拍韓航的胳膊，看著霍橙充滿信心的模樣有些心酸。
煎熬等了兩小時，看到兩人有說有笑從校門口出來時，高傑險先沒落淚。
“考完就別想了，趕緊回家去吧，好好準備明天的考試。”高傑一個勁兒的叮囑，一直把兩人送到車上。
韓嘯執意帶兩人去外面吃飯，特地找了小縣城最好的飯店犒勞兩人，叮囑了幾回少油少鹽，食材要新鮮。一頓飯吃完又開車將霍橙送到路口處。
“不早了，等會兒下車直接回家知道了嗎？”韓航低聲囑咐霍橙。
“嗯。”霍橙點點頭。
“還是我跟你回去吧。”韓航有些放心不下。
“不用。”霍橙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前排的韓航父母，而後悄悄沖韓航搖頭。
韓航只好作罷。
下車跟幾人告別後，等車走遠了，霍橙才轉身往家走，過了路口還沒轉進去，迎面走來個熟人。
霍橙本想低頭走過去，孰料卻被叫住。
“一起坐會兒吧。”任依依平靜說完，直等著霍橙點頭。
“好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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